划重点
- 1苹果员工斯嘉丽冒着丢掉工作的风险领导了所谓的#AppleToo运动，揭发公司各种违规行为。
- 2斯嘉丽谴责苹果并不关心员工，而是更关心钱。
- 3由于在推特上坚持直言不讳地发表批评，斯嘉丽已经成为#AppleToo运动的代言人。
- 4斯嘉丽的成长经历十分坎坷，直到后来学会编程才让其重获新生。
- 5认识到斯嘉丽平台的力量，同事们求助她帮助解决骚扰、支付股权、复岗政策等问题。
腾讯科技讯 10月18日消息，作为苹果软件工程团队的工程师，雪儿·斯嘉丽（Cher Scarlett）可以领到丰厚的薪酬，并享受令人艳羡的苹果福利。但她对苹果的诸多违规行为感到不满，冒着丢掉工作的风险领导了所谓的#AppleToo运动，揭发种族主义、性别歧视、性骚扰和其他形式的职场不当行为。她称苹果打造了“不透明的、令人畏惧的堡垒”。
更多科技工作者挑战硅谷权力
斯嘉丽家境贫寒，高中即辍学。十几岁的时候，她就开始与毒瘾抗争，当过脱衣舞娘，并试图服用过量的药物。她通向更好生活的门票是学习编程。去年，她出人意料地成为苹果精英软件工程团队成员。然而，斯嘉丽发现，这家传奇科技巨头竟然是个轻率地允许歧视女性和其他代表性不足群体的地方，包括残疾人。
因此，尽管有了丰厚的薪水，并获得了前所未有的财务安全感，现年36岁的斯嘉丽仍然表示，她决定直言不讳，成为少数敢公开批评苹果的员工之一。她说：“苹果并不关心它的员工，而是更关心钱。也许这就是资本主义的本质，企业就是这样。但我不能再这样生活了，需要为改变这种情况做点儿什么。”
斯嘉丽的故事是越来越多科技工作者（其中许多是女性）挑战硅谷权力中心的一部分。他们中的许多人声称，硅谷公司仍然像“兄弟会”那样运营，对女性和少数族裔的歧视继续成为头条新闻。近年来，两万多名谷歌员工举行罢工，抗议性行为不端和不平等，而Pinterest的黑人女性员工则指责该公司歧视和报复。就在上个月，亚马逊解决了一起针对两名被解雇女性员工的不当解雇诉讼，她们在公开批评公司的气候政策后丢掉了工作。
上周，Facebook前雇员弗朗西斯·豪根(Frances Haugen)成为最引人注目的科技泄密者，她在美国国会作证称，Facebook在其产品造成的危害方面误导了公众。谷歌前雇员梅雷迪思·惠特克(Meredith Whittaker)也说：“这是个存在明显种族歧视和厌女症问题的行业。”惠特克曾帮助领导了谷歌罢工。
惠特克和蒂姆尼特·格布鲁(Timnit Gebru)都与斯嘉丽谈过自己的努力。在对谷歌人工智能（AI）雄心的道德提出质疑后，格布鲁被谷歌解雇。格布鲁说，媒体报道科技行业的方式，对她来说是对科技领袖的崇拜，有助于保护科技公司免受审查。她说：“科技公司根本没有承担责任。”
这些硅谷科技公司的批评者已经取得了部分胜利。今年1月，谷歌员工成立了工会，这在薪酬通常很高、并向员工奖励价值数十万美元股票期权的行业中十分罕见。与此同时，加州法院已经开始削弱保密协议的权力，保密协议是公开惩罚持不同政见者的绝密文化的基本要素。
不过，大公司仍占据上风。大多数科技员工害怕谈论他们工作的公司，担心他们被无数的企业监控技术发现，这些技术随着新技术涌现只会变得更加复杂。这一点在苹果表现得最为明显，在员工公开谈论工作条件之后，苹果首席执行官蒂姆·库克（Tim Cook）在全公司范围内发布备忘录，阐述了公司在寻找泄密者方面所做的努力。
成为#AppleToo运动代言人
今年夏天，随着#AppleToo运动的兴起，这种情况开始改变。在基本上保持匿名的证词中，500多名员工（其中许多人在苹果全球500多家零售店工作）指责该公司打造了“一座不透明、令人畏惧的堡垒”，容忍“种族主义、性别歧视、报复、欺凌、性骚扰和其他形式的不当职场行为”。
斯嘉丽已经成为#AppleToo运动的代言人，这个角色是因她在推特上直言不讳得来的，她在推特上的账号是@cherthedev，已经积累了4.6万名粉丝。在推特上，斯嘉丽公开讨论了她生活中的各种杂乱细节，她在推特上的活跃形象迅速吸引了与公司关系不佳的苹果同事。她在推特上鼓励女性站出来讲述前雇主动视暴雪的性骚扰问题，并指责星巴克存在所谓的薪酬差距。她说：“我开始认识到自己所拥有的这个平台的力量。”
斯嘉丽说，由于在苹果受到许多同事的骚扰，她的心理健康受到了影响。她现在正在带薪病假，并聘请了一名律师代表她与苹果进行谈判。她说：“我不是公司的托儿，我也不是愿意丢掉工作的白痴。无论是在工作中还是在社交媒体上，我必须对我向世界所做的一切感到满意。我必须为此感到高兴。如果做不到，我必须立即补救。”
苹果发言人乔希·罗森斯托克(Josh Rosenstock)在一份声明中表示：“我们一直以来都致力于创造和维持一个积极、包容的工作场所。我们认真对待所有的担忧，每当有人提出投诉时，我们都会进行彻底的调查。出于对任何相关个人隐私的尊重，我们不会讨论员工的具体问题。”
斯嘉丽的努力得到了许多同事的支持，她说大多数同事都不会对记者讲话，因为担心损害他们的职业生涯。苹果地图团队的项目经理詹妮克·帕里什(Janneke Parrish)说：“斯嘉丽这么做是因为她相信在为人们做正确的事情，确保我们工作的公司做正确的事情。”帕里什参与组织了#Appletoo项目。
帕里什和斯嘉丽谈到了后者过去遇到的麻烦，以及这些麻烦如何驱使她与其认为不公正的事情作斗争的愿望。帕里什说：“这是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故事，斯嘉丽是个非常鼓舞人心的人物。”
成长经历充满坎坷，学会编程获新生
在接受采访时，斯嘉丽描述了她在华盛顿州柯克兰长大的经历，以及想以科学家的身份充当宇航员进入太空的梦想。斯嘉丽是一名狂热的游戏玩家，在角色扮演游戏《Everquest》中为她的“行会”创建了一个网站。斯嘉丽说，她参加了SAT考试，并获得了近乎满分的成绩。
但斯嘉丽承认，自己的家庭很穷。她的母亲在一家建筑公司工作，父亲和继父在她的生活中时隐时现。虽然她的记忆有些模糊，但她说小时候曾在家里遭到朋友性侵。在高中时，她开始尝试毒品，并在18岁时开始成为脱衣舞娘以换取可卡因。19岁时，她被迫在镜头前表演性行为，那之后她曾试图自杀。2018年，斯嘉丽向联邦调查人员提供了信息，促使犯罪者被捕，出于对安全的担忧，她开始使用化名斯嘉丽。
斯嘉丽在21岁时怀孕，生下孩子的决定迫使她改变了自己的行为。2007年，当她注意到西雅图LuxuryRealEstate.com的一则招聘广告时，她正怀着身孕，住在华盛顿州的柯克兰。斯嘉丽说，她自学了如何编程，并在一个名为LiveJournal的早期博客平台上涉足了网络开发。她只能支付拨号连接的费用，所以她用更高效的代码从头开始创建期刊和其他网站，而不是使用Adobe Flash这样缓慢、笨拙的程序。
因此，斯嘉丽专门为房地产职位建立了一个网站，称自己为“前端开发人员”，这个术语描述的是专门研究驱动网站外观代码的人。她得到了这份工作，很快就生下了女儿莱克西，她如今在柯克兰以单身母亲的身份抚养孩子。
那年晚些时候，她辞职去做自由职业者，又陷入了自我毁灭的境地。2009年，她首次尝试了海洛因，并开始发放空头支票。她说，她从未被抓到，但仍因当时做出的财务决定而负债累累。她在这种自我迷失中度过了两年，然后才重新开始做自由职业者。
2011年的一天，《今日美国》的招聘人员联系了一家网络开发公司，该公司用飞机将斯嘉丽送到弗吉尼亚州的泰森斯角进行面试，并将她安排在一家酒店，要求她出示信用卡或支付100美元的押金。但当时她口袋里只有23美元，不过酒店允许她入住。
斯嘉丽得到了这份工作，并获得了五位数的签约奖金，她称这种经历让人难以置信。2015年，斯嘉丽被人气极高的游戏《使命召唤》开发商动视暴雪招募到该公司洛杉矶办公室工作。上个月，该公司证实其在接受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的调查，原因是其对性骚扰和性别歧视指控的处理方式不当。
在动视暴雪，斯嘉丽说，在一个由男性主导的行业里，她开始理解女性所处的真实现实。她说，2016年，她前往人力资源部询问，为何在公司做类似工作的男性能获得更高的工资和签约奖金，而她没有。结果什么都没发生。她说：“我开始知道我的价值，我给一家公司带来了什么。我在某种程度上开始拼凑这张拼图，我认为当时我并不一定意识到自己在拼凑，但我真的找到了自己的价值。”
斯嘉丽的经纪人杰西娅·麦肯(Jesiah McCann)说，她是一位才华横溢的开发人员。斯嘉丽在动视暴雪的经理克里斯·吉罗尔(Chris Giroir)也称，她是一名“非常有干劲”的员工，也是一位伟大的同事，“对她所从事的每一个项目都表现出了热情，不把它做好绝不罢休”。
受推荐获得苹果工作，获得工人权利活动家美誉
斯嘉丽后来在圣路易斯的技术服务提供商World Wide Technology工作，然后成为星巴克的首席软件工程师，在那里她成功地加入了一项解决长期存在的、性别薪酬差距的运动。斯嘉丽说，这是她首次开始接受治疗。从她还是个孩子的时候起，各种精神病学家和心理学家就诊断她患有躁郁症，但她不相信这些诊断。现在，她开始解决这个问题，并学习如何应对它。
当斯嘉丽离开星巴克时，她写了一篇博客文章，批评星巴克向以黑人为主和代表性不足群体所在地区的员工支付较低的工资。就在那时，她开始在网上建立起作为工人权利活动家的声誉。2019年，她离开星巴克，加盟网站设计公司Webflow，并发帖主张为代表不足的群体提供更公平的薪酬。
同年11月，斯嘉丽在推特上联系了苹果工程师德文·林赛(Devon Lindsey)，后者表示斯嘉丽的工资过低，希望帮助她在苹果公司找到一个职位。2020年2月份，林赛推荐斯嘉丽加入苹果安全团队，该团队负责开发供公司内部使用的软件产品。林赛拒绝置评。这份工作的年薪为17万美元，比斯嘉丽当时的工资高出2.3万美元，并承诺可在四年内购买12.8万美元的苹果股票。还有1万美元的签约奖金。
斯佳丽说，当她得到这份工作时，她感动得哭了。她说：“这让我觉得如在梦中，我真的可以想象自己还清了所有的债务、将来可以享受退休生活的未来。”因为是在大流行期间受雇，斯嘉丽从未访问过加州库比蒂诺的苹果园区。尽管如此，她还是喜欢她的经理和她的团队，她在苹果第一年“一帆风顺”。她说：“这感觉真的很好，团队都很支持我，即使在不得不偶尔休息以治疗心理健康问题的时候也是如此。“
然后，在2020年的某个时候，苹果聘请了前Facebook广告业务高管安东尼奥·加西亚·马丁内斯(Antonio Garcia Martinez)，后者写了一本畅销回忆录《混乱的猴子：硅谷的淫秽财富和随机失败》(Chaos Monkeys: Obscene Fortune and Random Failure in Silicon Valley）。在书中，马丁内斯描述旧金山湾区的女性“软弱、娇惯和幼稚”。
苹果投入了大量的营销努力，将自己塑造为多元化和包容性的领导者，但由于聘用了似乎与其所宣扬公司价值观相冲突的人，苹果招致内外部批评。几名员工向斯嘉丽寻求如何回应马丁内斯的到来。斯嘉丽说，她向人力资源部门提出了这个问题，但没有立即得到回复。她最终帮助写了一封信，谴责了这一招聘。她说，她告诉这封信的作者要更加自信，“这个男人刚刚写道，我们软弱、娇惯和幼稚，那我们就别这样了”。
斯佳丽说，她划掉了信中的“需要”字眼儿，提出了“要求”，并提醒她的经理信要来了。她说，她没有收到任何回应。因此，5月12日，她求助于推特。斯嘉丽写道：“与苹果的许多同事一样，聘用马丁内斯让我感到不满。我相信我们在苹果拥有的社区力量，我们建立的文化能够经受住这一切。我也相信领导层能做正确的事情，无论那是什么。”
斯嘉丽说，当这篇帖子引起媒体关注时，她的经理们和苹果的公关部门都取得了联系。但她说，他们似乎更感兴趣的是压制负面宣传，而不是解决斯嘉丽和其他员工的担忧。马丁内斯在招聘引发轩然大波几天后离开了公司。苹果当时发表声明称：“我们始终致力于创造一个包容、受欢迎的工作场所，让每个人都得到尊重和承认。贬低或歧视人们的行为在这里是没有立足之地。”
认识到斯嘉丽平台的力量，同事们开始要求她帮助解决从骚扰、支付股权到公司严格复岗政策等方方面面的问题。斯嘉丽说，她还从苹果残疾员工那里听到了许多故事，他们抱怨说公司歧视他们，或者对他们的担忧不屑一顾。
与此同时，动视暴雪的性骚扰事件开始浮出水面，因此斯嘉丽利用推特将受害者联系起来。动视暴雪发言人后来表示：“我们公司任何地方都不允许任何形式的歧视、骚扰或不平等待遇。我们感谢斯嘉丽女士和其他勇敢地站出来分享自己经历的现任和前任员工的勇气。我们将对引起我们注意的投诉进行全面调查，并致力于消除工作场所的骚扰和歧视。”
这位发言人还称，公司已经优先考虑同工同酬。他说：“多年来，我们在作出薪酬决定时，都会特别考虑我们的薪酬公平目标。我们承诺不会放松这项工作，并将继续努力消除任何无意识的偏见，确保同工同酬。”
斯嘉丽还开始在全美范围内调查苹果公司的薪酬，并表示她注意到了工资差距的坊间证据。斯嘉丽说，有些员工曾试图在Slack频道进行自愿工资调查，但苹果人力资源部阻止了这一做法。斯嘉丽告诉同事们：“我非常肯定这是违法的。”联邦法律禁止雇主阻挠员工讨论工资问题的行为。苹果没有对关闭薪资调查的指控置评，也没有评论苹果是否认为被指控的行为违反了劳动法。
因此，8月7日，斯嘉丽在公司外部发起了工资调查，并向全国劳动关系委员会提出了申诉。她说：“我意识到自己又一次拉开了窗帘，这一切都是谎言。”
斯嘉丽说，她的公开立场激怒了许多苹果员工，他们在公司内部Slack频道上指责她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向媒体泄露机密信息。她说，她从未与公司以外的任何人谈论过她在苹果所做的工作，也从未泄露过机密信息。8月17日，斯嘉丽聘请了一名律师为她辩护。9月21日，她通过公司的人力资源部申请带薪病假，原因是她说这些指控导致了精神健康问题。
尽管前半生留下了经济和情感上的债务，但斯佳丽说她并不担心，因为她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了自己和女儿拥有的光明未来。她说：“我经历过更糟糕的情况，我知道我的权利，我知道自己能找到另一份工作。” （腾讯科技审校/金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