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嫌弃黄金太土的年轻人，现在“真香”了。
“五、四、三、二、一，上链接。”“足金999，24k纯黄金，20年前的经典款，20年后的断货王，来宝宝们看一看。”
临近春节，黄金又到了消费旺季，往年线下金店人头攒动，今年线上直播间火爆起来。1月27日至1月29日，中新经纬连续三天蹲守了抖音、京东、淘宝等各大电商平台的黄金直播间发现，无论大小品牌都开启了直播带货，部分黄金带货直播间一场下来吸引了十余万人观看。
如今，黄金的购买群体不仅是“大妈们”，囤金也正在成为年轻人的潮流，不少人纷纷感叹道“一如黄金深似海”。根据中国黄金协会发布的数据，2021年全国黄金实际消费量同比增长近四成。时刻关注黄金价格，蹲守直播间薅黄金羊毛，购买多件黄金饰品，攒金豆、金币、金条......这届年轻人为何走上“逐金之路”？
直播间秒杀黄金：价格不到线下1/5?
“你们配买黄金吗？配吗？”28日，中新经纬在某黄金品牌直播间里看到，一位主播手拿一条黄金手链，泪水在眼珠里打转，只因有网友在评论中质疑黄金的真伪。
看到主播如此激动，不少网友在评论中劝慰道，“主播别生气，挺你”，也有网友质疑主播在表演，这位主播更是霸气回复，“说我在演戏，你给我龙套费？”
在一片劝解声中，主播逐渐恢复平静，拿出手中的金手链说，“这条黄金手链不是真黄金，我假一赔三。一共50颗金珠，每颗125元，就是6250元，再加上莲蓬和配饰，店里最少卖9000元，今天1500不要，1400不要，1300不要，还送你们一条手镯。”
最后，主播上了商品链接，这条手链售价1299元。中新经纬发现，在几秒钟内，该手链就显示无货。
这只是直播间销售黄金的一个缩影。随着主播们的开抢倒计时，数以万计的网友点击着屏幕下方的购物车，几秒之内，黄金饰品被抢购一空。
▲某电商平台截图
90后的张雯最近爱上了在直播间秒杀黄金。“每当看到主播拿起一件黄金饰品，就会心动，控制不住自己想下单。”张雯回忆起自己第一次看黄金带货直播还是在去年“双十一”，当时由于妈妈想买金手镯，而线下实体店金饰价格比较贵，她想到了去网上比比价，不看不知道，一看她发现网上直播间秒杀款比线下便宜很多。
“听主播介绍，好像错过这波福利再也没有了。不管怎样，先拍下来再说。拍完之后再去购物页面看详情，这时候就会理性一点，不喜欢的款就退掉。”张雯说。
在山东济宁经营黄金回收生意的林瑞告诉中新经纬，近两年他发现，不少女顾客给他回收的首饰都很新，且克重很轻，仔细询问下来，才知道这些黄金首饰是从直播间买的。“好多人在直播间里秒杀，控制不住自己，我遇到好多，这种首饰不贵，可能就两三百，主播一忽悠、脑袋一热、一年买了好多，最后到自己手里也不好搭配，只能把它变现了，光工费就亏了好多。”林瑞说。
他透露，自己收到的黄金回收中，有三成都是“冲动消费”。“以前黄金回收行业里，卖二手金饰几乎不可能，因为黄金比较软，稍微一佩戴表面划痕就比较明显、也容易变形、很难分辨真实含金量等，但现在收到的很多都是新的。”
攒金豆成新储蓄方式
除了在直播间买黄金首饰，还有人热衷于“攒金豆豆”。中新经纬在不少社交平台上搜索发现，有不少关于攒金豆的帖子。
“每月一颗，一颗1克，攒金豆是为了存钱，以备不时之需。”“去年下半年到现在，基金实在太不稳定了，2022年一到，攒金子的心就按捺不住了，一颗接一颗，完全停不下来。”帖子里写道。
80后的黄女士告诉中新经纬，自己去年开始攒金豆，起初她还质疑过金豆豆是商家的营销，“打开小红书上很多人在攒金豆豆，看到不少都说在某品牌买的。”
耐不住经常收到推送，自己也开启了攒金之路，至今已经攒下了上百颗金豆。黄女士称，自己会在各大电商平台上购买，偶尔也会在线下实体店买，“我平时也不会关注金价，开心或者不开心的时候都会买，有时候看到就会买。就当给未来孙子孙女存的彩礼、嫁妆钱。”
▲某社交媒体平台 截图
林瑞告诉中新经纬，曾有顾客带来几十颗金豆要求回收。据其观察，疫情之后，尤其是从2020年下半年开始出现攒金豆的现象，去年开始逐渐流行起来。
在林瑞看来，攒金豆的出现与疫情之后人们理财观念发生变化有关。“之前很多人没有储蓄的概念，疫情之后，大家感到了现金流的作用，好多人也有了储蓄观念，这时商家适时推出了这种商品。”
林瑞介绍，这些小金饰和金豆的生产厂商主要集中在深圳水贝和福建省的部分地区。之前行业内很少制作小克重金饰，因为克重轻、利润很薄。
中新经纬在小红书上看到，有不少“薅羊毛帖”安利小金豆，将商家和电商平台补贴全部叠加后，克价都比较低。比如一位网友表示，自己零散购买了29.81克金豆和金首饰，平均每克367元，而上海黄金交易所的1月28日上海金早盘价每克368.52元。
在林瑞看来，攒金豆不排除有一些网络营销写手在背后助推，“商家卖这个东西估计没什么利润，一般机构售价会比原料黄金一克贵10元至20元，再加上还要包邮，对于商家来讲，并不合适，说白了就是刷信誉，这也是为什么实体店基本没有的原因。”
他还谈到，“金豆不像金条做工美观，金条上一般会打上足金和品牌名称等，但金豆一颗很小，最多打上足金，有的足金也不打，买了之后只能赌商家的信誉，即便有问题也很难维权。当然，黄金行业整体还是比较自律的，只要是正规渠道、市场价格购买的，基本都没太大问题。”
购买黄金切忌“一时冲动”
曾几何时，中国“大妈”在金价下跌时疯狂扫货，就此一战成名，“大妈”也和黄金成为了关联词。如今，年轻人正逐渐成为黄金消费的主力军。
据世界黄金协会发布的《2021中国黄金珠宝零售终端趋势洞察》报告显示，三分之一的受访零售商表示，2021年，25岁及以下消费者在其店铺的金饰消费高于2019年。零售商相信未来年轻消费者将扛起金饰消费的大旗。一半的零售商对未来一至两年的金饰销售前景持乐观态度，高于钻石和其他珠宝产品。
中国黄金协会披露的数据显示，2021年，全国黄金实际消费量1120.90吨，与2020年同期相比增长36.53%，较疫情前2019年同期增长11.78%。其中：黄金首饰711.29吨，较2020年同期增长44.99%；金条及金币312.86吨，较2020年同期增长26.87%。
黄金品牌也在加大创新力度，迎合年轻人的消费喜好。一方面，在工艺方面不断创新，珐琅彩、古法黄金、5G黄金、3D硬金等新工艺使黄金款式更丰富、做工更精致；另一方面，也与一些大IP推出联名款，比如，周大福就曾推出迪士尼联名系列，周生生也曾发布王者荣耀联名款。
黄金也被很多人视为攒钱的新方式。在不少人的认知中，黄金可以保值。但购买黄金真的可以稳赚不赔吗？
中新经纬发现，在上述直播间中，尽管主播一再强调只卖足金999、纯黄金，假一赔三，但始终没有说明饰品重量。中新经纬点开购买链接看到，该商品页面的评价中，多位网友晒出的照片显示，该手链的规格为2.1克不等，以售价1299元计算，每克黄金价格高达618.57元，甚至远高于知名品牌黄金首饰价格。
林瑞在采访中也一再提到，消费者在直播间购买黄金不要“一时冲动”。“很多人以为投资黄金饰品可以代替投资黄金，这一想法是错误的。”他指出，黄金饰品的售价往往包含了设计、生产、运输等附加费用，黄金饰品的工艺费普遍较高，因此销售价格会高于黄金本身的克重价。但在回收黄金时，一般都是按照克重计算，所以金饰往往是“高价买进，低价卖出”。
他还谈到，金价有涨有跌，谁也难保可以“跌时买、涨时卖”，而回收黄金在全国很多地方价格并不透明。此外，黄金储存和变现并不方便，现在一些3D硬金的黄金饰品是空心的，不易保存，容易损坏。
近日，多地消保部门也针对黄金珠宝发布消费提示，建议消费者在收看黄金珠宝直播销售时保持理性，购买时首先查看卖家信誉度和买家评价，再决定是否购买。
（应受访者要求，文中张雯、林瑞均为化名）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 “中新经纬”（ID：jwview），作者：魏薇，36氪经授权发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