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最早一批加入 Web3的音乐人里有的人已经搞到钱了。
一位叫伊曼·欧洲(Iman Europe)的音乐人宣称,她的五首单曲和一支MV的NFT共卖出了22.2ETH。ETH是以太坊代币的英文简写,折合成美元大约是6万(约38万人民币)。伊曼·欧洲说,“相当于在Spotify被播放超过100万次。”
这正是Web3对于音乐人的最大诱惑,在Spotify上,伊曼·欧洲月度听众量才2万出头,播放量最高的歌曲只有82万。伊曼·欧洲说她的流媒体收入每个月只有300美元(约1900人民币),如果只靠流媒体收入,她要干差不多三年才能挣到6万。
当然,还有人搞到了更多的钱。电音音乐人3LAU去年以NFT的形式发行新专辑《Ultraviolet》,总收入高达1170万美元(约7600万人民币)。乐队Kings of Leon的专辑《You See Yourself》所捆绑的NFT也有200万美元的收入,约1260万人民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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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在短期筹集到大量的资金,这在传统商业模式下——无论是传统唱片业还是互联网音乐——大概只有超级巨星们才能想一想,如今,Web3给了大家伙一个改变命运的新希望。 也难怪,音乐产业观察团队Water & Music的一份Web3调查报告显示,在音乐领域,最关注Web3发展的是艺人群体。
不过,各种报道也在提醒我们,如今的Web3市场就像是一场大型的“ 鱿鱼游戏”, 雾暗云深、欲望沸腾、刀光血影。
在这背后,仿佛有人拍着一些人的肩膀说:“朋友,你想改命吗?来玩Web3这个游戏吧。”
A想要改命的音乐人
录音产业里有这样一个流程叫Mastering,母带处理。经过母带处理之后的录音作品叫Master Recording。
《综艺》早前的一篇报道说,现在国外音乐产业内部已经不提倡用 Master这个词了,因为这个词会让一些艺人联想到Master and Slave(主人和奴隶),曾有一些艺人抨击传统唱片业的模式就是“奴隶制”,比如王子(Prince)和坎耶·韦斯特(Kanye West)。
1999年,为庆祝自己摆脱了华纳唱片的合约束缚,王子发行专辑《Emancipation》,专辑中翻唱了一首名叫《One Of Us》的歌曲,王子把歌词中的“就是个懒汉”改成了“就是个奴隶”。
“奴隶制”或许一词言重了,不过,我们从艺人对于Master这个词的反应可以感受到传统唱片业模式的阴暗面。那个时代,录音技术和营销渠道都在唱片公司手里,音乐人和听众之间隔着N个中间环节。
互联网带来了巨变,理论上说,音乐人和听众之间,现在可以直接通过网络连接了。很多人发歌都不签约公司,直接上传到流媒体平台。
这不就是音乐人们幻想的“乌托邦”吗?
为了证明这一点,Spotify早前发布数据称,2021年,该平台上有超过1040位艺人年收入破百万美元,有52600位音乐人的收入超过1万美元。(约6.3万人民币)
数据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音乐数据监测平台Viberate的年度报告称,流量游戏里的大赢家,始终只是少数人。在Spotify上,排名前500的艺人,占据了全部播放量的33%和新增粉丝的40%,加上剩下的540位年收入破百万的艺人,播放量所剩无几。
数据来源:Viberate2021年度报告
而年收入1万美元,这在某些欧美发达国家还不到贫困线标准,能赚到1万的艺人,也不到Spotify全平台艺人数量的1/10。
一些音乐人把这个问题的根源归因于互联网音乐平台不公平的商业模式。互联网平台向大唱片公司支付了高额的版权费用,为了应付高昂的运营开支,流媒体平台精心设计了一套复制的分账方式,导致音乐人们很难靠播放量维生。
流媒体通行的收入分配是按流量比例分配,谁的播放量占比高,谁就能分到更多收入。问题是,数据都在平台手里,平台想怎么分就怎么分,音乐人也没啥话语权。结果是1%的头部艺人,分走了90%的流量收入,剩下99%的艺人,只能跟着喝点粥。
所以,有的音乐人选择把未来交给了Web3。
BWeb3能改变什么?
Web3是什么?简而言之是一个基于加密货币建构的去中心化网络, 加密钱包、 NFT(非同质化代币)、 区块链、 DeFI(去中心化金融)、 DAO(去中心化自制组织)等是这个“网络”的组成部分。
Web3是相对于Web1.0和Web2.0而言的,Web1.0强调的是信息传输,Web2.0强调的是人机交互,而Web3强调的是 所有权。
为什么要强调所有权?因为在Web2.0时代,用户把数据的控制权交给了大平台,导致平台垄断市场的情况出现。
比如说,音乐人常常抨击平台流量收入低、签约霸王条款、漠视版权等,但音乐人又不得不高度依赖平台,因为现在流媒体平台已经成为音乐传播和消费的主体,而且当音乐人在平台注册和上传歌曲之后,所有信息和数据都由平台控制,收入分配也由平台说了算。
Web3的基本理念之一就是把信息和数据的所有权还给用户,数据存储在分布式的区块链上,用户对于如何使用个人数据有决定权,没有一个平台能独揽大权。在作为一个分布式账本的区块链上,交易通过支付加密货币完成,任何形式的数据流通都可以视为一次交易,并因此产生价值。
对于音乐人来说,Web3要解决的两个基本问题就是内容所有权的回归和高效的支付。作品一经发布即可确认创作者的权利,权利的每一次使用都能产生价值,收入能够能够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返回创作者。
举个例子,你在某Web3音乐平台上发布歌曲之后,发布的行为本身就为你带来了价值,歌曲被聆听、被分享、被评论,都会产生相应的价值,但你的作品并不归平台所有,而是由你自己控制,所产生的收入也会实时进入你的加密钱包。
Audius便是这样一个平台。Audius承诺把流媒体收入的90%分给音乐人,另外10%分给节点运营商,自己不拿音乐人的一针一线。在Audius上,音乐人和用户通过参与(上传、下载、听歌、分享等)获得代币激励,代币持有7天之后可以兑换法币。有音乐人把手里的Audius代币$AUDIO做了简单的换算,单次播放收入是0.35美元(约2.2元人民币),是Spotify的80倍。
与此同时,假如你能够证明自己的价值,并且在某个群体中形成“共识”,你的价值还有可能通过加密货币的流通的不断放大,最终成为支撑你音乐事业的收入来源——这也是NFT的意义所在,消费者购买NFT,买的是价值锚点和预期。“锚点”证明的是当前价值,“预期”决定了未来价值。
愿景看起来很美,但现实看起来很残酷。
C黑暗森林
今年4月1日,周杰伦在社交账号上自爆自己的“无聊猿”NFT惨遭“钓鱼”,还强调不是“愚人节玩笑”。随后,有媒体报道,周杰伦被“钓鱼”的NFT不只一个,而是四个,钓鱼者随后把这些NFT卖掉了,据说一共卖出了169.6 ETH,约365万人民币。
有人比周杰伦还惨,今年2月,一位NFT收藏者因为自己的“无聊猿”NFT被盗而起诉NFT市场 OpenSea,索赔100万美元,他说他的无聊猿NFT可值钱了,比贾斯汀·比伯(Justin Bieber)手里那枚价值超过170万美元的无聊猿NFT更珍贵。
Web3领域的安全问题非常严重,今年2月的“钓鱼攻击”,让OpenSea的用户损失了价值170万美元的NFT;同月,跨链桥Wormhole被黑,损失高达3.2亿美元;一个月后,NFT游戏Axie Infinity的侧链网络Ronin Network遭黑客攻击,损失价值6.25亿美金的加密货币。
据国内专注于区块链生态安全的慢雾科技发布的数据,2021年区块链生态被公开的区块链安全事件共 231 起,损失超98亿美元,约620亿人民币。慢雾科技的创始人余弦为此还发布了一份《区块链黑暗森林自救手册》。
Web3的世界确实像是一个“黑暗森林”,游戏规则远为确立,尽皆过火,尽是癫狂。
上文中提到的Web3音乐平台Audius,创办至今多次因为盗版问题严重而遭到抨击,对此,Audius方面辩称,其平台全靠节点自治,自己并不存储内容,无法识别和删除侵权内容,也无法制约侵权行为。
Web3的安全问题也缺乏相应的法律支持。去年,中国互联网金融协会、中国银行业协会、中国支付清算协会联合发布的《关于防范虚拟货币交易炒作风险的公告》强调,从司法实践来看,虚拟币交易合同不受法律保护。
而Water & Music发布的Web3报告中指出,在对市面上的音乐NFT合同条款进行研究之后发现,绝大多数的NFT条款都跟现实版权法律有冲突。
Water & Music举了个例子,一位音乐人的NFT条款中称,购买了NFT的消费者可以享有部分录音版权,然而,按照现行的版权法律,这一权利无法保证。假如有人耍赖,NFT的购买者只能自认倒霉。
Water & Music的报告还提到,NFT目前仍然只是一小撮人的游戏,“有知情人士告诉我们,以太坊主流音乐NFT平台(Mint Songs、Catalog、Zora)中,只有大约500位不同的收藏家。”而且,“音乐NFT的所有权似乎也高度集中在较富裕的收藏家手中。”
“ 左手倒右手”的情况也很普遍,“2021年10月发表的一篇学术论文发现,前10%的交易者执行了85%的NFT交易,并且所有NFT资产的97%都被这些人至少交易过1次。”(据Water & Music的报告)
这么做的目的,无非就是炒高市价,请君入瓮。一如知名自媒体人阑夕所说:“兜售万能药片的行为,都是在寻找下一茬韭菜罢了。”
D一场你死我活的游戏
去年,Netflix的原创韩剧《鱿鱼游戏》大热,在剧中,一群社会失意者,被集中到一起,为成为最后的赢家相互厮杀。躲在暗处的隐秘大佬,看得津津有味。然而,看完全剧我们才知道,山外有山。
Web3看起来就像是这样一场游戏,所有参与者都相信自己的命运将由此改变,都在想方设法地求生,你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力量在推动这场游戏进行,但是你可以感受到Web3里沸腾的欲望,目之所及皆是“不成功便成仁”。
在社交网络上,一位国内的Web3玩家在个人账号上言之凿凿地表示,他决心从大厂辞职,All in Web3,就算失败也在所不惜,因为这是改变命运的大好机会。知名记者亚当·戴维森(Adam Davidson),在研究Web3的过程中被骗走了2.8万美元,但他称自己仍然是Web3的信徒。
也是,在人类历史上,还没有哪次技术革命像Web3这样可以从一开始就容纳全民参与,每个人都可以赌上一把。但人类历史也已经证明过,几乎所有的工业转型,都伴随着一个迟早会被戳破的“金融泡沫”,Web3也不例外。所以,Web3玩家们都在抢着上车,赶在泡沫破灭前捞一大笔。
推特创始人杰克·多西(Jack Dorsey)在去年年底的一条推文中称:“你并不拥有Web3,风投和他们的合伙人才拥有。”但很多人都还记得,去年年初,他把自己的第一条推文做成NFT卖出,赚了290万美元,约1800万人民币。
买家埃斯塔维(Estavi)最近把多西的NFT拿出来拍卖,标价4800万美元,但第一次拍卖结束时,最高的报价不到280美元,没有万。 有趣的是,埃斯塔维去年5月曾因破坏经济系统的罪名被捕,名下的加密企业Bridge Oracle和CryptoLand也随之破产。
这真是一场你死我活的幸存者游戏,“信息差”是赢家的杀手锏,获胜的诀窍是先下手为强。
对此, “Web2.0的定义者” 蒂姆·奥莱里(Tim O"Reilly)提出了自己的建议:“让我们专注于Web3愿景中与轻松致富无关的部分,专注于解决信任、身份和去中心化金融方面的困难问题。”
在奥莱里看来,“如果Web3 预示着一个新经济体系的诞生,那么让我们把它变成一个能增加真正财富的体系,而不仅仅是那些有幸提前入局者的纸面财富。让它能改变生活的实际商品和服务,让每个人的生活变得更好。”
而霍华德·莱茵戈德所倡导的“网络素养”,在“Web3时代”(如果有的话)同样适用:“在这个充斥信息而其真实性缺乏保障的世界,我们每个人都别无选择,必须学会批判性地看待自己获取的信息、辨别哪些信息值得相信。”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 “新音乐产业观察”(ID:takoff),作者:亿谦,36氪经授权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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